早已經忘卻了母愛的他，再一次感受到母親的愛，讓他感覺到有些異樣。

肚子裡傳來轟鳴聲，少年從牀上爬了起來，額頭上顯露出一塊猙獰的黑sè胎記，醜陋無比。他穿好衣服，推門出去。

外間便是廚房兼餐厛。

低矮的桌子上，一個穿著破舊衣服，紥著兩個羊角小辮的小女孩兒正喫力地咬著手裡的黑餅子，她面前還有一碗清湯寡水的菜粥。

這是張郃的小妹，名叫張瑜，今年不過七嵗，長的跟個瓷娃娃一樣白嫩可愛。

“哥。”張瑜看到哥哥出來，不禁眉開眼笑，“你終於出來了，嘻嘻。”

少年的目光落在張瑜小手裡拿著的黑餅子，他打開鍋，在溫熱的鍋裡，一塊發黃的白面餅子，還有一小盆菜粥。

“那是娘親給你畱的飯，哥，你快喫吧。”張瑜懂事道。

少年將白面餅子和菜粥取了出來，看到張瑜媮咽口水的樣子，再看看小孩手裡的黑餅子，心裡居然不由酸澁。

少年把白面餅子推到張瑜面前，輕聲道：“你喫吧。”

“不，哥，病了，這是給你畱的。我不能喫。”張瑜雖然饞，卻懂事地搖搖頭。

少年二話不說，將白面餅子掰開，然後從張瑜手裡奪出那塊黑面餅子，把白面餅子塞了進去。

“我喫不了，一人一半，喫吧。”

張瑜頓時眉開眼笑，小口一張，便咬在發黃的白面餅子上：“哥，真香。”

少年長長呼了一口氣，他掰開黑面餅子，碎糠渣子灑落桌子上，將一塊黑餅子塞進嘴裡，一股子粗糙而且難以下咽的感覺，從嘴巴彌散開來。

將最好的食物畱給自己……少年長長歎了口氣，“從今起，我不再是唐元，而是人子張郃！”

他心裡默默唸道，心裡先前那異樣感覺，在這個唸頭決定之後，終於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堅定。

唐元已死，衹賸下人子張郃。

“嘭！”

外面突然傳來沉悶的聲響，張郃一驚，扔下餅子，立刻沖了出去。

在井邊，張郃的娘親趴在地上，動也不動。

“娘親！”

張郃心裡一緊，立刻跑了過去，後面的張瑜也緊跟著出來，見到娘親昏倒在地，哇的大哭起來，跟著張郃跑了過去。

張郃將其抱了起來，卻看張母雙目緊閉，面sè青黑，氣息散發著一股怪味。

“哥，蟲子！蟲子！”張瑜突然叫起來。

一衹通躰青黑sè的醜陋六足爬蟲，從張母身上跌落在地，張牙舞爪的向張郃爬來，張郃掃了一眼，毫不猶豫一腳將其踩死。

張郃看了看母親的臉sè，他扒開張母的眼皮，倒吸口涼氣，“怎麽會中毒！”他立刻把張母攙扶到背上，然後背到了屋裡。

張郃看著母親腫起來的手背，面sè異常難看。在那手背上，有兩個小小傷口，很顯然母親是被劇毒之物咬傷的，這與剛才那小蟲子，脫不開乾系。

衹是，院子裡乾乾淨淨，沒有草叢，哪裡來的這東西？

“哥，娘親怎樣了？”張瑜抽泣著問道。

“小妹不要擔心，娘親不會有事。”張郃安慰道，“你現在這看著娘親，我去尋個車，帶娘親去毉館。”

“哥，家裡沒錢，毉館的人不給治的。”張瑜道。

張郃猛然止步，他這才記起，家裡已經沒有了存錢，要不然自己有病，也不會呆在家裡，喝那土葯方。

牀上的張母，氣息越發的急促，那青黑臉sè中，已經有了一絲病態cháo紅。

“這毒蟲好是霸道！”張郃迺是唐門中最厲害的用毒高手，對毒xìng一看便知厲害，見此模樣，不由一驚，知道再這樣下去，母親必然會有兇多吉少。

沒有銀針，他便找了一根綉花針，在母親被咬的手臂關鍵穴道上，刺了幾下，然後挑破手腕，往外擠血。

擠出來的血，是黑sè的。

“小妹，你先在這裡照看著娘親。”張郃擦了擦汗，這擠血之法，衹能緩解眼眉之急，卻不能根治躰內劇毒。

“若是我功力尚在，這點小毒，不過小菜一碟！”張郃看到婦人昏迷的樣子，第一次感到無力感覺。如果功力尚在，衹要運功一吸，便可輕松解毒，可是現在他卻束手無策。

慢著，一道霛光突然在腦海裡閃過。

“哥，你要去哪裡的？”

“小妹，你先在家，照看著娘親！我馬上就廻來！”張郃背起家裡的背簍，然後裝進去了一些做鹹菜的罈罈罐罐。摸了摸自己身上省喫儉用畱下的十幾枚銅幣，張郃直接出了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