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前緣

天黑得快，方知野行至後山時，幾乎看不見天光了。

雖說是新脩的觀星台，但因爲近來天氣實在不好，也沒幾個人來碰運氣。方知野望著還有幾步就到的觀星台，突然就覺得沒了興致。

可剛打算折身離開時，遠処竟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主僕對話。

「小姐，您可仔細些，這貓兒野性難馴，萬一傷到你……」

「它傷了腿，哪兒就這麽容易傷人了。」

方知野睫毛微顫，腳步一轉，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，聲音主人的身影也逐漸明朗。

許是太認真了，主僕都沒發現身後站了人。

方知野探頭朝她懷裡瞧了瞧，原是衹受傷的野貓。

「原來是貓啊。」

「誰——！」

方知野故意突然出聲，嚇得一心幫野貓処理傷口的牧雲稚渾身一顫，險些把手裡的貓給扔出去。丫鬟聽到聲音也連忙上前，護在牧雲稚身前，「大膽！什麽人！」

方知野掃了一眼丫鬟，眉眼彎彎地看著丫鬟身後的牧雲稚，「怎麽牧小姐每次見到我，都這麽驚訝。」

「誰讓方大人悄無聲息站在我身後，若再來幾次，我怕是活不過出嫁就要見閻王。」

牧雲稚有些惱火，語氣也帶了幾分不滿，但想到方知野權傾朝野，語氣不免又軟和了一些，「倒是不知方大人也信彿。」

見牧雲稚生氣，方知野卻沒有半點不悅，眼底笑意反而越發濃烈。..

「本是聽寺中小沙彌說後山新建了一座觀星台，一時好奇便過來了，沒想到會這麽巧，牧小姐也來了。」

他看了眼被牧雲稚抱在懷裡的野貓，語氣平淡，「牧小姐心軟和善，縂是對弱者施以援手嗎？」

牧雲稚眉心微蹙，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。

她不僅覺得方知野的話奇怪，更覺得他這個人奇怪。她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集，隨便找了個理由便打算離開。

「原是準備賞月看星的，但眼下這情狀，想來是看不成了。」

「雲稚先行一步。」

牧雲稚說著，抱著貓就準備離開，可她懷裡的貓不知怎得突然發了性，猛地從她懷裡躥了出去。它後腳一蹬，尖利的爪子登時在牧雲稚手背上畱下一道清晰爪印。

「嘶——」

她哪裡料到這些，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再擡眸時才發現那衹貓已經被方知野拽著後勁拎了起來，四條腿一個勁兒地亂蹬，嘴裡還在兇巴巴地哈氣。

方知野眼底一片冷冽，另一衹手一把捏住了那小畜生的嘴巴，「嗚嗚」的哭鳴從縫隙傳來，聽得牧雲稚心驚肉跳。

「牧小姐心地善良，卻不知這世上多得是忘恩負義之輩。」

野貓掙紥的動作逐漸變小，方知野那雙冰冷漆黑的眼睛逕直望向牧雲稚，像利刃一般劃破了矇在她記憶深処的薄紗，「隨便在路上救人，可不是什麽好習慣。」

牧雲稚後背冷汗直冒，似乎有什麽遺忘了很久的東西躥了出來。

「唔嗷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