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九辰猝然僵住！

他眼裡的淚水滑落，緩緩睜開了粘滯的眼皮。

一睜開眼，便見著他放在心尖疼愛的小丫頭，紅腫著一雙眼睛，淚水啪嗒啪嗒地掉個不停。

大概她方才埋在了風天衣的懷裡之後，便開始哭了。

“皇叔，你別死……我不要你死……”慕子衿將君九辰抱了起來，卻由於她的力氣太小，衹能勉強抱住他的上身。

姑娘抱著他，靠在冰冷的牆面。

她埋首在他的胸膛前，拱進他的懷裡，顫聲道：“皇叔，我求求你……活下來。”

她一開口，淚水便滑落，打溼了他的衣襟！

他的胸膛被她的淚水惹得一片熱意。

君九辰聽到她的聲音，感受到她熟悉的氣息，哽咽良久。

他不知該說些什麽，亦不知還能說些什麽，衹顫抖著一雙手，想要去摸她的小臉……

可他的動作遲緩，手抖得猶如暮年老人。

他實在無力得緊，蒼白一笑，薄脣翕動著，終於擠出了一句：“衿兒，我真沒用……”

“是，你沒用！你真沒用！竟然被人三言兩語就勸服了，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！你真沒用，就這麽打算等死，對嗎？！可是，我都沒有放棄你，你有什麽資格放棄你自己？！”慕子衿聲嘶力竭地喊，“君九辰，你縂是這樣！我討厭你！”

“我都要忘了你了，你偏偏要強佔我，讓我記起……我好不容易把對你的愛都變成了恨，好不容易恨死你了，你卻真要死了！你若死了，我去恨誰？！你別死，如果你死了，我就找不到恨的人了！”

慕子衿抽抽搭搭地哭。

每抽噎一次，胸口便起伏一次，淚水便如泉湧。

她不斷爲自己尋找理由！她不想他死，不是因爲愛他！

衹是……她怕找不到人來恨，怕失去最後一絲寄托。

她怕經年之後，提起君九辰之時，她已經成了無愛亦無恨。

“我就知道，我早就知道……衿兒，衿兒一點都不希望爲夫死……”君九辰聽到她嘶啞的嗓音，聽到她一面痛哭一面痛罵他，竟然癡癡傻傻地笑出了聲。

“無論你愛我也好，恨我也罷，衹要你不想我死……我便好好地活著。好不好？”君九辰終於有了力氣擡起手，伸手摩挲她滿面淚痕的小臉。

他慘白的指尖擦過她的眼角，替她抹去那晶瑩的淚珠兒。

“好……好……好……”慕子衿死命點頭，連連說了三個“好”字。

好，衹要你活著，什麽都好！

“衿兒真是這世上……最，最好的姑娘……”君九辰抓著她的小手，按在自己心口，“衿兒還願意聽我說真心話嗎？”

“你說，我聽……”慕子衿的小手倉皇地在他的心口摸索，像是在感受他的心跳。

知道他的心還在跳動，她才能心安。

“千年前，我是喜歡過霛兮神女……”君九辰勾著她的指尖，漸漸攀上了她的小手，兩人十指緊釦。

倣彿要永結同心。

“那時，我在人間與她相遇，被她的笑聲吸引，不知怎的便喜歡上了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