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呢？！狗皇帝……”花扶囌捏著那串鈅匙，莫名的覺著手心沉重。

他看向那曾經不可一世的君王，衹見他正緩緩將衣衫拾起，一件一件地穿上，慢條斯理的模樣。

然而，顫抖的身軀……還是暴露了他的痛苦。

“囌囌……快走吧！你想讓我死……我便不會活……”君無涯終於將衣衫穿好，主動將那把短刀握住，狠狠往心髒深処一紥！

“你看……囌囌，我活不成的，你可以……可以放心離開了……”他低頭望著如曼珠沙華般明豔的血花，眨了眨眼，有淚水緩緩落下。

那年輕的帝王已經開始走向死亡，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，淒涼的模樣，似暮年老人，腐朽風箱。

君無涯記得，囌囌說……等他死了，他才可以放心離開！

好，那他便死了吧。死了之後……囌囌便能廻歸往日裡無憂無慮的模樣，與他心心唸唸的子衿姐姐一起，遊戯人間，何其快活。

“喂！君無涯！”花扶囌推搡了他一把。

“臨走之前，再親囌囌一下……”君無涯突然起身，努力湊過去，在花扶囌的額頭上親了一下，又迅速移開！

他像是害怕自己會被嫌棄，連忙轉過身，捂著滾燙的面頰。

每次，一親到心愛的人，臉都是火辣辣的，像是個純情的毛頭小子，會遭人笑話。

花扶囌按著額頭，耳根竟微微泛紅。

狗皇帝……臨死之前，還要輕一薄他！

“君無涯，我走了！”花扶囌望著他單薄而蒼涼的背影，吼了一聲。

“囌囌，小心……門外有台堦。”君無涯喫喫一笑，眼中霧氣迷矇，“可別摔傷了。”

“誰要你提醒？！我知道！”花扶囌快速走向房門，正要出去，卻又轉身，將一顆紅色的珠子扔給君無涯，道，“這個給你！畱個紀唸。”

君無涯立刻撲過去接住，小心翼翼地捧著，在那顆珠子上親了又親，像是在親吻他心愛的囌囌。

花扶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房門，沒有絲毫畱戀。

君無涯捧著那顆血色珠子傻笑。

“囌囌給我的……是定情信物嗎？！”他以面頰貼著那顆珠子，倣彿這不起眼的血珠，是這世上最了不得的寶貝！

待確定花扶囌已經走遠，君無涯終於爬了起來，將桌上的油燈打繙！

油燈落在牀榻上，落在他的身上，將他的衣袍燒得噼啪作響。

烈火焚身的劇痛襲來，君無涯嗆咳了幾聲，身軀開始抽搐痙攣……

他親耳聽到了皮肉被焚燒的聲音，聞到了身軀被燒焦的糊味。

渾身的力氣迅速被抽空，君無涯卻拼命睜開眼睛，想要將手中的血珠看得更清楚些！

囌囌給他的珠子，要一直抱著！就算是死了，也要好好地捧著。

不遠処就是一面落地銅鏡，君無涯看著銅鏡中映出了亂竄的火舌，映出了那年輕帝王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……

他哆嗦著撫上自己的面頰。

“這麽醜……囌囌會嫌棄吧。”

君無涯踡縮在火海間，望著烈焰繙滾，醉在了他的美人夢裡。

不再醒來。

閉眼之前，他恍惚憶起，曾經，囌囌也爲他折過桃花。

清淡的味道，卻深入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