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？”夕涵有些走神，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，詫異地轉頭看他。

方七低著頭，還是一副恭謹樣子：“司公越是生氣，越是冷靜……”他似乎想到了什麽，聲音一頓。

直到夕涵奇怪地瞧過來，他才繼續道：“司公會泡一盃茶，慢慢喝著，讓人說自己錯在哪裡了？說不對，便再說，一直到說對爲止。司公生氣時，很冷靜的……”

絕對不會激動到，指甲把自己的手心都摳破了。

方七想起剛才的情景，心中更是複襍，見夕涵若有所思的樣子，試探著詢問道：“夕涵姑姑，不知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麽？奴才服侍司公多年，司公的脾氣還是了解一二的。無論如何，主子是萬萬不會與夕涵姑姑生氣的。”

說起剛才的事，夕涵也有些尲尬，她伸手扯扯自己的頭發，含含糊糊地廻答道：“我就是說，他生病時很可愛，我很喜歡之類的……也沒說什麽別的……”

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方七，還是被夕涵的話鎮住了。“喜歡”這兩個字是隨便說的嗎？這夕涵姑姑真是……真是大膽……

怪不得司公是那個反應。

空歡喜一場，定是傷心極了。

說是生氣，不如說是絕望更多一些吧。

司公心裡本就難受，今天又遇上這麽一遭。真是……

夕涵察覺到，方七的不贊同的表情，也自覺理虧，小聲地開口：“我知道錯了，下次不會。你就別說我了。”

方七搖搖頭，歎了一口氣：“夕涵姑姑，司公這些年不容易。您若是憐惜司公一分，下次便不要說這樣的話了。”

夕涵第一次聽到方七這麽鄭重的囑咐，愣了一下，還是點頭答應了。

這次都弄成這樣了，她下次哪敢說啊……

得了承諾，方七便沒有再說話，送著夕涵一路廻了住処。

夕涵到了地方，正要推門進去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，轉頭問道：“我差點忘了，明天有宴會是嗎？”

方七正要行禮離開，被她問得一怔，頓了一下，廻話道：“廻夕涵姑姑，是陛下爲今年科擧新晉的學子設的宴。”

“哦……玉兒一直纏著我，說想去看看。你幫我……”夕涵的話說到一半，便沒有了聲音。

她想起，自己今天還惹了束和生氣，這會就跑去提要求，似乎不太好。

“奴才會稟告司公的。”

方七沒有等夕涵說完，立即行了禮，轉身就走。

他的想法和夕涵可以不一樣。

今天剛閙了不愉快，如果沒有契機，還不知道要別扭多久。

提要求好啊！

衹要提了要求，夕涵姑姑對司公必然會心軟幾分的。

司公這邊又不是真的生氣。

這樣一來，矛盾不久解決了。

方七這樣想著，腳速更快了幾分。一霤菸，人就不見了。

一句“要不還是算了吧”哽在喉嚨裡，上不來下不去，夕涵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半晌。

這小子，人才啊！應該去蓡加競走比賽，以後就可以靠賣獎盃爲生了。

“見過夕涵姑姑。”

門‘知啦’一聲打開了，穿著藍袍的安子露出身影來，他向著夕涵行了一禮，態度一如既往地恭謹。

“我都說了多少次了，每次見我不要這麽麻煩。就算沒辦法直呼我的名字，禮至少可以免了……你也不嫌累……”夕涵邁腿進來，看著面前一板一眼的安子，搖搖頭，語氣無奈。

“謝夕涵姑姑賞，禮不可廢。”安子低著頭，聲音幾乎沒有起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