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纨绔(1 / 2)





  在等待紫霄派开剑大典的这一个月时间, 辜雪存做了三件事。

  筑基期到开光期, 甚至开光期到融合期, 其实远比从融合突破到心动,简单的多。

  毕竟这两个境界讲究的主要就是真元的积累, 只要熟谙吐息和运转真元之法,稳步前进其实只是时间问题。

  人人都说天决真人天纵奇才,他三岁入道、五岁筑基、六岁开光、七岁融合的光辉事迹, 在修真界传的几乎算的上是人尽皆知,成了所有门派的尊长用来鞭策自己门内怠惰小辈的最好例子。

  然而, 少有人知道, 这位堪称“别人家孩子”的路真人, 他那位公认配不上他的纨绔道侣——算得上修真界第一仙二代的春华宫少宫主辜雪存, 其实也有一份异常让人觉得闪瞎眼、且几乎称得上一日千里的修真履历。

  与早年突飞猛进、却在心动这个门槛整整卡了十年,十七岁才勘破迷障进入心动期的路决凌不同——

  辜雪存早在十五岁时, 就跨过了这道卡死了千人万人的门槛。

  十三岁那年,辜雪存修为已臻融合期巅峰。

  他是木粗火细的双灵根, 本来称不上多么万里挑一的资质,顶多也只能说是中上, 且近些年,修真界能者天才倍出,他这资质,就更称不上有多大优势。

  人人都说, 他是她娘和来历不明的野修士生的, 他既没有继承到辜清让绝顶的资质, 更没有继承到她万里挑一的悟性和作为驭兽师的敏感天分。

  但辜少宫主却有着一份,与他那平平无奇的资质不甚匹配的心气和倔强。

  别人一天花两个时辰、三年筑基,那他辜雪存就是拼着一天六个时辰,也要在一年内筑基。

  春华宫立派之基的驭兽术,门内悟性高些的师姐师妹们,只学不到一年,就能和几十年修为已结妖丹的灵兽缔结契约,可他尝试了几十上百次,却仍然还会被北境森林的幼年雪狼,给挠的整条胳膊都是血。

  辜雪存不信邪,他整夜整夜的住在那森林里,一次又一次的吟诵那些法决、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去抚摸那些幼狼后颈柔软的绒毛,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。

  后来辜雪存学乖了,他带着一整瓶一整瓶的丹药,受伤了就静静地坐在森林里的树桩上服下丹药,等伤口愈合以后,再一次次的尝试。

  那时的辜雪存坚信,他所有的痛苦皆来源于无能,只要他变得强大起来,这些痛苦终究会离他远去,多年的愿望也总会成真。

  终于,无数次的失败后,年少的辜雪存在那片森林里,邂逅了那头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的美丽雪狼。

  只要一眼,辜雪存就知道,它是特别的。

  其他的雪狼通通对着它匍匐着低嚎——

  它是雪原的王。

  辜雪存坐在石头上,举着伤口还没愈合的手臂,愣愣的看着它走到了自己身边,用头亲昵的蹭着他的身体。

  少有人知道,啸月雪狼虽然是春华宫的镇派圣兽,但其实一千多年里,她从来没有认过任何人为主。

  独有一个例外,就是那个反应慢、悟性差、而且天资驽钝的辜雪存。

  虽然人人都觉得,这是因为辜雪存是春华宫的少宫主。

  辜少宫主靠着这份打肿了脸,也要充胖子的倔强,硬是用近乎变态的勤奋、生生盖过了天资不如人的天然劣势,咬着牙较着劲,也要逼自己走在别人前面。

  少有人知道,这位成年后花边新闻倍出、吊儿郎当、到处游手好闲的纨绔,其实有过这么段几乎称得上是励志的童年经历。

  十三岁那年,辜雪存还只是个小小少年,他眉目如画、生的面若好女,站在一众春华宫的女修里简直显得像个小姑娘,几乎毫无违和感。

  但那年秘境大比,却也正是这位像个小姑娘的少年,在秘境里大杀四方,又将法宝灵丹捡了个盆满钵满,成了那年从秘境里回来时,腰包最鼓的小辈弟子。

  辜雪存满心欢喜的带着战利品去跟亲娘邀功,没想到表扬是没有的,还挨了一顿训。

  辜清让的脸冷的像寒霜,问他:“你很缺这些东西吗?春华宫何时短了你的修行用度?”

  辜雪存见母亲神色不对,本来十分的开心,一下子被吓的只剩了三分,但他还是很倔强的回答:“并不曾短过,存儿虽不缺,可进秘境前,母亲不是跟大家说,尽管尽力而为,有几分本事,就拿多少东西……”

  辜清让冷哼一声:“是啊,你的本事可真大,把凌微剑庄的二公子都打的吐了血,惹得同辈纷纷侧目。”

  辜雪存讷讷道:“可是,是他……”

  辜清让抬头看着儿子,声音冷的吓人:“你还觉得你没错?”

  辜雪存低头不语,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,他鼻头发酸,衣袖下的十指已经缓缓收紧成拳。

  “你父亲的端雅温和,谦让知礼,你是半点也没有学到。”辜清让顿了顿,冷哼一声,“他的愚不可及、冥顽不灵,你倒是继承了个十成十。”

  辜雪存抬头梗着脖子,眼眶热热的。

  但他不愿低头,努力憋着眼泪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,一字一句道:“可是,存儿也从来未曾见过父亲,不知道父亲是怎样的人。。”

  “母亲既然觉得父亲不好,为什么又要与他生下存儿?”辜雪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几乎把十三年来,被辜清让冷眼相待的怨气全部宣泄了出来,“我也只是,想让母亲觉得骄傲,我也只是想让母亲正眼看看我,我……”

  辜清让指尖下的七弦古琴发出“铮”的一声激鸣,她猛的将手按在琴弦上,琴声戛然而止。

  “够了,滚出去。”

  房门猛地打开,是辜清芳听到了声响匆匆赶来了。

  她刚开门,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——

  琴室里,十二三岁的少年低着头跌坐在地上,身边是被辜清让拂落了一地的法宝和妖兽内丹。

  案几上的香炉里缓缓往外飘着烟,辜清让的脸上再无任何表情,好像下面跪着的那个根本不是她的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