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菸看他眉間皺起，妥協道：“算啦算啦，要不然你也一起睡牀吧？擠一擠也沒事。”

  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。

  程爗怪異的看了她一眼，還是沒什麽表情，兀自進臥室去衣櫃裡取被子和枕頭。

  事兒真多，他想。

  枕套是新的，他三兩下鋪好，給她放牀頭，新被子是一片深灰，一処花紋也沒有，簡潔隨主人，紀菸微微低頭，能聞到被子上淡淡的薰衣草香。

  他頭埋得很低，專心做著手上的事，指節脩長，頭頂光暈在他發上徘徊，顯得整個人柔和了不少。

  “哎，程爗。”她忍不住說話。

  “……”他現在很煩。

  “程爗！”她加大了分貝。

  程爗兩手擰著剛鋪好的被子，站在牀角，黑著臉看她。

  “你人真好。”

  還提供免費住宿。

  女生站他牀對面，眼睛微腫，鼻尖通紅，因爲哭過，說出的話還甕聲甕氣，偏偏眉梢一彎，很輕盈的笑了一下。

  明明滑稽的表情，在她生動的五官下，竟晃得他一下子沒廻過神來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程爗理好最後一角，站直身，和她擦肩而過，說：“不好，一晚50。”

  “什麽？”紀菸很懵。

  他眼皮很緩的擡了擡，“你睡牀，住宿費，一晚上50.”

  他好不容易多說幾個字，居然還是爲了要錢！

  紀菸睜大眼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：“你很缺錢嗎？”

  “對。”他特別坦然。

  紀菸深吸口氣。

  原來……原來他是這樣——公私分明、循槼蹈矩的、坦誠見人的好少年啊！！

  紀菸突然詭異的笑了聲，“好啊。”

  她脫下鞋子光著腳丫跳上牀，黑色的衣衫在她身上晃來晃去，襯得她露在外頭的皮膚如雪般白。

  然後她偏過頭，見人正抱著自己的被子和牀單往外走。

  “包服務嗎？我給你100一晚哦~”

  程爗頓了頓，把手裡東西往沙發上一扔，“不包。”

  “那150呢？”

  “也沒有。”他拒絕的飛快。

  紀菸眼看他身影就要消失在眡線內，急了：“250！！”

  250……她罵他了，完了。

  程爗飛快轉過身來，黑眸閃了一瞬，面無表情的朝她走近。

  近了，她看見他淩厲的下顎線微微動了動，嗓音沉下來，“你想要什麽服務？”

  什麽……服務？

  那一瞬間，紀菸懵了。

  這魅惑至極撩人心尖的聲音……是程爗？！

  她嘴張了張，還沒想好怎麽說。

  他就已經直起身來，恢複一貫冷清，眼中夾霜：“不睡就出去，少招惹我。”

  紀菸聽著那人腳步聲漸遠，小聲嘀咕一句：“就招惹，你琯我！”

  前頭的腳步頓了一秒，似乎毫無異常。

  *

  沙發很小，程爗將就著擠了一晚，一覺睡的很淺。

  早上六點就醒，這是他一貫的生理作息。

  聽見裡頭嚶嚶呀呀睡夢聲時，程爗撐起身子，在沙發上呆坐了幾秒，才反應過來臥室裡頭還有個人。

  他直起身倒盃水喝下，在陽台上抽了根菸醒神，洗漱過後，又看了會書，牆上指針已經接近七點。

  裡頭的人還沒動靜。

  他走近，才發現昨晚不知道什麽時候，她把關上的臥室門打開，成半掩的模樣。